风花雪月不肯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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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劣犬科饲养守则

是写给普普老师 @冬眠球 的狼狼安~删删改改的拖了好久啊…!老师的图太可爱太可爱了!!喜欢您!(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OOC&BUG!><



恶劣犬科饲养守则


 

一、年轻的狼需要足够的场地奔跑、进行捕猎练习,在允许条件内请尽可能扩大其活动范围。锁链禁止!

 

要野兽轻易对人类放下戒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所幸雷狮要应付的这只年纪尚小,哪怕爪牙并用也对他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这给他减轻了不少压力。

因此为表诚意,雷狮立刻依言给他解开了镣铐和锁链,却暂且没敢随便放他出那个特制房间,亲自蹲在门口守门,就怕他跑出来拆家。获得小范围自由的幼狼仍警惕地缩在房间一角,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大睁着观察四周,尤其盯着这个捉摸不透的人类看了又看,像是想把他盯出个洞来。

兽类的眼神直白,毫不遮掩,看得雷狮直觉得有道X光在对着自己上下划拉。他最后跟这家伙名义上的监护人发了个信息,收了手机抬起头,对方立刻直立耳朵,紧绷得像个炸了毛的猫。

“紧张什么,我不都给你开了锁了。”雷狮蹲在门口朝他勾勾手,“你又有爪子又有牙的,怕我一个空手的人?”

他上下拍拍自己,无辜地向对方示意,好像全然忘了几小时前才信誓旦旦威胁说“不要挑战我”和“把你丢出去”的那人到底是谁。狼是忠心的动物,记起仇来当然也不简单,小狼崽丝毫没被他的示好轻易打动,锋利的指甲不安地抓挠地板,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冰冰凶巴巴的光。

“好吧,好吧,我不赶你走。”雷狮耸耸肩。他刚被严正警告了“不准用这个吓唬他”,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个残局得他自己收拾,“也不关你了,放心。”

“过来,”他说着伏低身子,试图减小自己给他带来的压迫感,伸手轻轻拍了拍地,“脏了吧唧的,我不喜欢脏小孩。”

顿了一下,雷狮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脏小孩要被扔掉”,补充道:“乖。”

一句哄骗出口他自己都哆嗦了一下,然而居然有奇效,某种意义上的确是个小孩的家伙耳尖微微一动,迟疑地向前挪了一小步,尾巴警惕地悬在空中。雷狮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响指,再接再厉地诱哄道:“就是这样,再过来点,乖。”

小东西显然还没掌握两脚走路的诀窍,爪子划着地板挪一步,退一步,磨磨蹭蹭地小范围前进,半天也没能走出自己那块安全区。雷狮等得不耐烦,摸索着从台面上拽下来一个不知道哪来的玩偶丢给他,趁着对方被分散注意的瞬间一把抓住了他——当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吓了一跳的狼崽子撒爪就往他胳膊上抓,呜呜地张嘴要咬,被雷狮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好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总算是让他平静下来。

……还得归功于那个小马玩偶。

亏大发了。雷狮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郁闷地想。安迷修被强迫着固定在他膝盖上盯着他动作,怀里还抱着玩偶,终于意识到犯了错——也大概总算是建立了暂时的信任,老老实实地看一眼他的手臂,又看一眼雷狮。

“看着了,”雷狮医药箱一丢,把缠满绷带的手横到他眼前,恶狠狠道,“总有一天我要跟你讨回来的。”

安迷修缩着脖子偷瞄他两眼,犹犹豫豫地伸出一只爪子放到他手臂上。小孩子的手心软乎乎的,不看尖利的指甲,简直可以说得上无害。

雷狮抬手用力揉了两把他头毛泄愤,心说你就给我等着吧。


二、当离群幼狼感到不安,需要得到足够的耐心与爱护以弥补亲情的缺失。


“雷狮。”

“le——”

“雷,狮,雷狮。”

“雷……”

“狮。”

“嘶——”

“……”所以到底是谁说兽化人普遍机警聪明?瞧这傻不愣登的样儿,学两个单音节都快斗鸡眼了。雷狮蹲在那里看对方努力捋直舌头,又龇起牙模仿吐气声,勉强才能念出他的名字,一时心如止水。他从没像这样感到自己的名字发音晦涩过。

也是他给闲的,想着既然决定暂时收留他,趁着勉强算得上和谐共处,教教他同人类交流也不坏。然而想得容易,这壮志从开头起频频受挫,直让雷狮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就这么不适合做这教书育人的工作。

“得了,”他眼神落在安迷修吐出来那一小截红通通的舌尖上,有点想伸手捏一把,“勒死就勒死吧。来,安迷修。”

安迷修缩回试图在空气里寻找音节的小舌头,张大嘴:“安……”

有戏,这个简单。雷狮发挥这辈子最大的耐性重复道:“安迷修。”

安迷修皱着脸磕磕绊绊地学着做个复读机:“安,迷修。”

雷狮奖励性地搓了搓他脑门,道:“安迷修,你的名字,记住了。”

“名字。”

“对,名字。那现在再来,雷狮。”

“le……”

雷狮一时语塞,心说这个名字是在你嘴上涂了胶水不是。

事实上,安迷修的确相当聪明,雷狮只花上了一个下午就让他掌握了基本的交流方式——虽然有时会被主谓宾定状补搞晕头。当晚他就能自己一个在客厅看电视了,雷狮贴心地给他播了个动物世界,让他找找家的感觉。

其实安迷修作为小孩子应该算是很乖的类型,至少完全不会打扰到雷狮,随便给点什么就能自己跟自己玩到天荒地老。简直像个小绵羊。然而作为精力过剩的年轻兽类,他显然有点过分温驯了。随口提起这个问题时他的担保人用八千字论文详细阐述了自己捡到这家伙的全过程。说起来的确很可怜,族群遇袭,家人四散逃离,撞上人类摄影团队的时候他还是狼型,不大一只,慌乱地四下里寻找同类。

然而什么也不剩了。

兽化人数量原本就不多,生存空间被人类再三侵占,饶是力量强大也到底不敌枪支弹药。一个孤零零的幼体要怎样在这种条件下存活呢?于是领头人为他做了担保,一路躲躲藏藏,这才送来了这边。

雷狮关闭显示屏,捏了捏鼻梁,走出书房给自己倒水。安迷修仍然缩在沙发一角安安静静地看电视,雷狮喝着水瞥了他好几眼,这才注意到异常。

他绕到正面,被挡住视线的小狼抬起头看他,一双绿得发亮的眼睛里水汪汪的,盛了一面湖。雷狮皱着眉伸手一抹,立刻有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

安迷修眨眨眼,源源不断的有透明液体落下来,脸上却看不出类似悲伤的情绪。电视节目的旁白还在他们的耳边念草原狼的习性介绍,雷狮舒了口气。

“行了,别哭了。”

他不知所踪的家人显然还没来得及教给他关于情绪的人类表达方式,可与生俱来的感情本来不需要多余的修饰。雷狮在他身边坐下,安迷修吸了吸鼻子,挨近他一点,缩着腿踩在沙发上蜷成一小团。

雷狮抬手把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拨拉到自己肩上,扯了张纸胡乱给他擦了擦鼻子。

“不哭了。”他单调地说。

蔫哒哒的耳尖合着头毛蹭在他颈侧,笨手笨脚的呼噜几声,小家伙把团成团的纸又递回他手里。

雷狮好笑地扬手扔进垃圾桶,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儿童频道。


三、为确保您的幼狼身体健康,请定期为他做全面检查,谨遵医嘱接种疫苗。

体检。


雷狮握着那张单子陷入沉思。

鉴于目前人类社会对于兽化人的普遍认知偏见,雷狮暂时不打算以身试险。于是他在买个宠物包兜狼和给安迷修乔装打扮之间抉择一阵,抬头招呼了一声。安迷修很快啪嗒啪嗒跑过来,手里还紧攥着小马玩偶不放。

雷狮打量他一会,摸着下巴说:“来,变个狼给我看。”

“为什么?”安迷修发出提问,“电视里有。”

自那次情绪爆发后安迷修似乎对雷狮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感,然而没有撒娇卖萌,没有,随之而来的只有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质疑和挑战。

雷狮把兽医广告单卷成筒往他脑门上一敲:“别废话,快变。”

安迷修捂着脑袋安置好玩偶,手脚并用地爬上他的床,就听“吱呀”一声,床脚发出了危险的动静。

雷狮:……

……长得也太快了吧。

果然是体型最大的犬科。看来拿口袋给他兜出去是不现实了,要装他起码得弄个麻袋,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点。雷狮把着他的耳朵后知后觉琢磨起是不是得给他买点衣服……他住进来还就没出过门,雷狮也就压根没在意过这种事儿。他自己又完全不挑,别说只是有点大的t恤,给个破窗帘布估计都能照穿不误。

……好吧,可能不只是有点大。雷狮忙活着撸耳朵的手停下来,把狼崽子松松垮垮挂在肩上的领口拉回它本该在的地方。安迷修眼神勉强从图画书上撕下来分给他一点,抖了抖突然被冷落的毛耳朵。

“要不要穿新衣服?”

安迷修眨眨眼,雷狮伸手给他整了整衣领接着道:“什么样的都可以。”

“还是这样吗?”安迷修举起手里的图画书,翻到的一页正好是个小女孩,穿了条花花绿绿的裙子。雷狮面不改色地说可以,安迷修一咕噜爬起来,拉着自己的大t恤再次提问:“为什么这样的衣服你不穿?”

雷狮盯着他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恐怕是把女生的裙子和自己太大的衣服混为一谈了,忍不住笑出声,毫不客气地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傻子。”

最后他给安迷修把购物网站前三页的童装囫囵包了个圆,叠叠能占他大半个衣柜。安迷修扒着柜门眼睛发亮,没用他费劲解释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出门的安排。

雷狮哪里做过这种照顾小孩子的活,偏偏看他满床同衣服裤子打架又实在看不下眼,最后还是搭手给他穿起衣服。安迷修乖乖张着手看他系纽扣,完了抓着他的手指一本正经说:“谢谢你。”

八成是儿童教育节目里学来的“你好谢谢对不起”,被他挂在嘴边成天念叨。雷狮没搭理他,又兜头给他穿了件斗篷,遮住毛绒绒的耳朵尾巴。收拾妥帖了他把他领到门口:“来吧。”

被挡掉小半张脸的安迷修仰着头看他,显然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雷狮索性不再多做解释,俯身一把把他抄到手臂上——老实说他也从没这样抱过什么,完全不得要领,好在安迷修也不是那种会嫌姿势不舒服的娇贵小孩。他甚至没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一把揽住雷狮的脖子以保持平衡,张手就拍雷狮肩膀:“我会走路,请让我走路。”

“别吵,”雷狮不耐烦地紧了紧手臂,别扭地就着这个姿势开门,“给我坐稳了。”

虽说看上去确实有点微妙,但他实在不想这什么也不懂的家伙随便被不知哪来的人类搭话,更不想他傻乎乎地到处告诉别人“我是个才五十岁不到的好欺负小动物”……简直想想都上头。就这么顶着略高的回头率找到地方,约好的医生已经关好店在内厅等着了。见到他凯莉差点把手里的记录板丢出去,毫不留情地笑得喷出声:“你这是个什么形象啊雷狮!”

雷狮把压得自己手臂都麻掉的小东西往地上一放,活络着肌肉没好气道:“查你的,你以为我想来吗。”

“但要接兽化人的单子,我这里是最好的。”

“嘁,”雷狮不屑道,“垄断。”

凯莉耸耸肩,在那个能这样支使雷狮的神奇小家伙面前蹲下来,笑眯眯地伸出手:“你好啊,我是凯莉,你叫什么名字?”

安迷修这么久哪里见过这样白白软软说话温柔的女孩子,眼睛亮得比看着满柜花花绿绿的衣服还兴奋,郑重其事地挺起胸膛自我介绍:“我叫安迷修,您好!好看的小姐!”

然后把手小心地放到对方手心里。

雷狮在边上再次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小没良心的。

“小家伙嘴也太甜了吧,”凯莉笑得不行,捏着他的爪子趁机检查了一遍,“指甲修得不错,挺下功夫啊雷狮。你居然能教出这样的类型?”

“……”鬼知道他哪里学来的这一套。

原先预料的不配合和哭闹,什么也没发生,安迷修乖得简直跟在雷狮面前完全不是一个人,给他气得够呛。最后等结果的时候凯莉还顺带给他查了查牙齿,安迷修坐在高椅上啊啊地张大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犬牙。单看倒很有威慑力,然而配着那个认真张嘴的表情实在是要多傻有多傻。

雷狮看他那个样就想笑,就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家伙。他真的笑了,安迷修立刻扭头看他。

“喔,他笑你,”凯莉一边记录一边教坏小朋友,“他是坏蛋。”

安迷修不假思索:“坏蛋,”

还非常有条有理地指名道姓:“雷嘶。”

雷狮:……?

凯莉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对方头毛:“可以了,挺健康,咬合力也OK。这不是很聪明吗,雷狮你干什么说人家傻。”

安迷修的人话除却电视里学来的花哨玩意,本质上也就掌握到能确保日常交流顺畅的水准,哪里有机会见识人类的语言艺术,想都不想立刻跳进了对方的挑拨离间,扭头冲雷狮示威地龇起一排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小尖牙。

反了天了这是。雷狮盯着他扯了扯嘴角,那小崽子缩了下肩膀,立刻又坐直身子试图瞪他。凯莉看热闹不嫌事大,就差没鼓鼓掌喊一嗓子“打起来”。等闹完结果也出得差不多,凯莉给了个平板把小狼崽哄到一边看动画,终于想起来给雷狮接了杯水。雷狮接过来闻了闻,嫌弃地放到一边——又是蜂蜜水。

“我就跟你直说吧。”凯莉翻了翻手里厚厚的一叠资料,严肃道,“按理说他换算过来应该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了。”

雷狮面向新奇地看动画的安迷修撑着下巴:“我看他像七八岁。”

“问题就出在这里。”凯莉抽出一张电波图放在他面前,问,“他是不是受过什么创伤?”

“……这什么玩意。”雷狮把那张图转过来,横竖没看出个道理。凯莉没理他,接着道:“他现在的状态,无论是身体还是思维方式都停留在幼年期,这当然不正常。就是说在他化形的过程中有什么出了问题,他受到了阻碍。”

雷狮心里不合时宜地回到那个上锁的小房间——他皱了皱眉,沉声问:“能恢复吗?”

“找到具体原因前只有等。”凯莉道。

雷狮神情凝重,两人沉默相对半晌,凯莉终于还是破功地耸耸肩,摊手道:“行了,其实问题也不大,你也太严肃了,我吓你的。我看他情况挺好,照这个势头来看很快就能长回去,你做得不错。”

“你别那个表情看我,作为一个医生,我要对我为数不多的患者负责。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就是有那种闲钱多得没处花的人喜欢这种……”凯莉比划了一下,“你知道的,恶。我需要知道我的老同学不会犯这种罪。”

雷狮保持“你再扯你接着扯”的表情不变,起身抱起安迷修哐当一下关上了工作室的门。


三、如果有必要,请让幼狼尽量接触外界事物,了解人类的生活。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们只有您。


自从安迷修了解到电视的乐趣,对雷狮的兴趣便显著地大大减小了,并且自己迅速地学习了许多有的没的该学不该学的东西。

某天在被固执又大嗓门的狼崽子追着叫了大半天恶 党后,雷狮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现在的电视节目都怎么回事儿?

于是他略过安迷修不满的反抗关掉电视,拨通了他的监护人的电话。安迷修起先还揪着他的衣服小声跟他讲道理,听他没说上两句就安静下来。等他挂掉电话,安迷修拉了拉他的衣摆,仰着头问:“……你要送我走了吗?”

雷狮还没反应过来,安迷修接着说:“我不看了,你不要生气。”

眼看着他眼泪再次说来就来,经验丰富的雷狮求生欲极强地立刻抽纸按在他脸上:“停,谁说送你走了?”

“你不想他?就那个送你来的人。”

安迷修眨眨眼,似乎琢磨了一下:“要出门?”

“对。”

安迷修丢掉纸团,活蹦乱跳地就回房了,雷狮听着他开衣柜拿衣服的动静有些心情复杂。

……真不知该说他敏感还是心大。

他的监护人先生是位野生动物摄影师,东奔西跑好容易回来一趟,雷狮想着让安迷修见见别的立体人也好,就约了人出来吃饭。这次雷狮学聪明,找了个帽子小风衣给他罩上,总算不那么引人瞩目了点。然而大概是压得难受,一路上安迷修就没停下来拉帽子的手。

摄影先生到的时候雷狮正忙着一手点菜一手拉住不安分的狼崽子,对方同凯莉的反应简直如出一辙,大声感慨着用力拍了拍他后背:“看不出来啊雷狮!”

毫无防备的雷狮被他拍得差点呛到。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方才还别扭地跟他的帽子作斗争的安迷修一下子蹦了起来,兽类的敏捷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雷狮就那么一个没拉住,就看他撒腿蹿到他的监护人面前张开手,威胁地露出尖利的犬齿。

“……”

监护人先生退了一步,捂住胸口:“……我的心好痛。雷狮,你还我可爱小狗狗。”

“……”

雷狮扯了扯嘴角,牵住紧张的小家伙往回拉,终于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从来没有过。”

一顿饭结束已经入了夜,安迷修是个很好相处的性子,很快又和他新认识的监护人先生混了个熟。雷狮意外的被他保护性的姿态取悦到,一整个晚上心情都莫名愉悦,饭后甚至起了闲情决定带着小狼崽散步消消食。

夜色很好的掩盖了安迷修显著的兽化特征,兽耳终于重获自由的安迷修也乐得见识世面,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夜晚的江堤边有很多小摊小贩,熙攘的人群和斑驳的路灯交相辉映,安迷修难得的像个真正的普通小孩又跑又跳,跑回雷狮身边时兴奋得脸色发红。

杂乱的路边摊雷狮不敢随便让他吃,见有烤红薯的小摊便买了个玉米给他,自己捏着一个热乎乎的红薯在手里慢慢拨拉皮,心里什么也不想,却前所未有的软和。乖乖同他并排的安迷修举着没试过的新鲜食物研究好一会,用来割肉的牙齿毫不费力地刮下来一排玉米粒,被烫得直呼气。雷狮给这个小杂食动物吹了吹冒热气的红薯,递到他嘴边。

“不喜欢?”

安迷修认真地咽下嘴里的东西才用力摇摇头:“甜的,喜欢。”

“那就笑一个,”雷狮收回手,“小孩子就要多笑。”

安迷修似乎思考了一会,反问道:“我是小孩子吗?”

“你不应该是。”

雷狮侧头,正好对上他清澈的视线。凯莉没有骗他,安迷修长得很快,这时候已经有了点青少年的雏形,近来说话处事也变得……更有逻辑了些。

雷狮摇摇头,接着道:“不过无所谓,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四、狼是忠诚的动物,既然选择相互认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要好好信任、一直下去呀。

安迷修最近长得很快,像青春期的男孩一天一天的在抽高,与此同时也伴随着骨骼跟不上的疼痛。因此安迷修本周第二次偷偷摸进他房间时,雷狮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他伸手摸开床头灯,倒是把站在边上的安迷修吓了一跳。他近似变声期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喑哑却柔软:“雷狮,吵醒你了?”

他现在倒是能把他的名字念准了。雷狮嗯了一声:“怎么了?”

安迷修犹豫了一下,手指捏着睡衣的衣摆轻声说:“好疼,睡不着。”

雷狮同他对视一会,给他腾出半边枕头:“上来吧。”

安迷修乖乖爬上床,雷狮关掉床头灯,在黑暗里问道:“哪里疼?”身边的人翻了个身,借着昏暗的光线能看见他耳朵、脸颊和乱蓬蓬的头毛的轮廓,他沉默一会,说:“没关系,躺一会就能睡着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雷狮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求安慰?求抱抱?”

安迷修有点窘迫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小声嘀咕:“没想到你醒着。”

“被你吵醒的。”雷狮道。他在黑暗里摸索一会,捏了捏对方的肩膀,“这里?”

安迷修一个不察,没忍住从嗓子里哼出来一声,立刻自己捂住嘴。雷狮便不问他了,一边心无杂念地给他揉捏,一边低声道:“我不嫌麻烦。”

好一会,安迷修才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雷狮都以为他睡着了,手下的动作逐渐减慢,突然感觉对方年轻的、瘦条的身体一蹭一蹭,悄悄地蹭进他怀里来,自己找了个位置窝好了。他的长大了的小狼崽仍旧把脑袋依赖地埋进他颈窝,全身心放松地闭上眼。

雷狮僵了好一会才缓下来,一只手搭到他腰间,无意识地勾起一点微笑。


End



一点正文插不进去的片段:

1、

毫不夸张地说,安迷修喜、怒、哀、乐的表情管理,通通都是从雷狮那里领略来的。

然而不同于雷狮多数时候会拿来吓唬人的冷笑,安迷修笑起来很真诚,特别能打动人,那种属于兽类的坦率和人类青少年的温和在他的眼睛里糅成一片翠绿的海洋。他第一回对雷狮露出那种完全发自本心的自然微笑时成功让雷狮愣了一瞬间。

然后安迷修偷偷摸摸踮脚迅速在他嘴角落下一个亲吻,然后撒腿就跑,生怕脸上的热度出卖自己。

不知道被他丢在身后的雷狮后知后觉几秒同样耳尖发烫,不由唾骂起自己被个小孩子带跑偏得如此纯情,并且当下决定尽快讨回当初那几爪之仇。

……当然,最后不可避免地被安迷修划拉上了更多的道道。

好亏啊,雷先生。

2、

完全被忽略得干干净净的监护人先生心情很复杂。

“看这样儿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把监护权过给你了?”

“不了,我没那癖好,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以后我们就是亲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

“雷狮,你是人吗。”

雷狮坦坦荡荡地一笑:“他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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